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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吉林新诗网-诗人文苑】左脚的定义【杨 昊】时间：2020-07-22 很少写自己的故事，难点在于文章基调的掌控，搞不好就会“唱高调”。不过还好，在第一次尝试用第一人称的角度去写感觉不对劲，立马改成第三人称就顺当了。 一篇文章所能呈现的内容有限，只能是一棵大树的主干，剩下枝枝叶叶，叶子上的脉络只能省略不提，而我们就是生活在这些细节之中。 回首往事，也许能回首到更多滋味，这也算温故而知新吧。再作此文，以明志，以激励，扔到公众号里，希望让读我的诗的朋友，再了解我一点，希望让不读我的诗的朋友，读我的诗。 左脚的定义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，几乎一致。那就是右脚的最佳搭档，有了它的存在和配合，才能走更远的路。好比两根筷子，缺了一方就孤掌难鸣了。而有些人，对于左脚的定义则截然不同，左脚对于他的意义就是一双筷子，甚至是他人生的一切。他就是残疾作家——杨昊。 具有如此深刻而怪异的认知，杨昊是从很小很小时候一次操作录音机开始的。爸爸拿录音机在身边听音乐，小小的杨昊也想操作，可手指怎么也按不准播放和暂停按键。他低头愤怒地看着手指，不懂手指在想什么，又抬头看看愁眉苦脸的爸爸，他懂爸爸在想什么。爸爸的痛苦是由来已久的，是从儿子出生时的心惊胆战，到后来得知儿子被确诊为脑瘫的晴天霹雳转换过来的。虽然已经过了三年的光景，但爸爸的痛苦从脸上转移至心里，却不曾减淡一丝一毫，只是不有什么特殊情况，就不会流露罢了。 这种痛苦在小小的杨昊心里也有，杨昊心里的痛苦是现实的痛苦，是面对生存时窘困无奈的痛苦，他的双手徒有一副好模样，却没有好功能。不知道这种现实的痛苦比起爸爸心里的痛苦，哪个更痛苦。 长大后的杨昊，在听到“天无绝人之路”这句话时，突然就理解了，仿佛这句话是自己创造的一样。也突然明白理解这句话是从小时候开始的。 想操作录音机的小手不好用，那么就换其他的肢体试试。小杨昊突然发现他的左脚异常灵便，不像小手那么傻傻的，于是就试着用左脚操作录音机，果然“得心应脚”。爸爸看见儿子用小脚熟练的摆弄录音机，脸上的愁容隐约减淡了些，但他仍旧鼓励甚至呵斥儿子要锻炼双手做事。 对于“天无绝人之路”的理解，从开心的小杨昊脸上蔓延至全家人的脸上，像传染一样，从此乐观、积极、阳光便成了这个家庭的关键词。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纪，妈妈看着聪明又笨拙的儿子，心里矛盾重重地发着愁。暗想着：“我儿如此聪明，没有文化，太可惜了，可这样的身体状况，哪家学校会收呢？” “天无绝人之路”这句话无数次应验在这家人身上，仿佛真的是为杨昊家存在的一样。隔壁的邻居是附近小学的老师，得知杨昊的特殊状况，又同情杨昊爸妈为人父母的痛苦，便主动提出向校方领导说情。为了配合和感激邻居的好心帮助，杨昊妈妈嘴上心里常念叨：“我儿是肢体残疾，我儿不傻，别人儿子会的问题，我儿也会。” 这句话从杨昊妈妈嘴里，跑到了校方领导耳朵里，又深入心里，校方决定收杨昊为旁听生，并发给杨昊妈妈一枚通行证，每天自由出入学校接送杨昊上下学。 就这样，杨昊在母亲风雨无阻的单车后座上，感受到了集体生活的乐趣，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，同时也感受到了知识的滋润。 在课堂上杨昊不能手写，这帮助了他学会脑力速记，又帮助了他练成了心算。用杨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：“虽然我胳膊腿笨了点，但脑子好使，能时常在数学题上找到木秀于林的感受，就算和笨拙的胳膊腿扯平了。” 没错，杨昊的观念是对的，人生就是始终寻觅平衡的一个过程，有了平衡，才能更好地走更远的路。可见杨昊具有非同寻常的思维，来衡量一切的意义，而这也是他不同于常人的视角导致的。 而再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，杨昊脆弱的一面在辍学在家那一刻起，便暴露无遗了。 要说辍学，也不是很恰切。小升初的时候，父母担心初中的课程紧，科目多又深，仅凭脑力心算，杨昊会吃不消。于是父母的决定，便让杨昊踏上了新的征程。 起初习惯身为学生的杨昊，突然被转换角色，待在家里，很是不适应，坐在屋子里，每天对着窗口发呆。看着天上的小鸟，想到飞翔是鸟儿的本事，是鸟的价值体现，那么我呢？鸟的价值是飞翔，飞翔要靠翅膀，那么我的翅膀呢？我怎能坐以待毙荒废时光？ 要说感激，杨昊心底隐藏的情愫，一是感激妈妈6年风雨无阻地让杨昊接受知识的滋养，再就是感激爸爸为杨昊买了台二手电脑。 2001年小学毕业的杨昊，并没有上过微机课，甚至没有见过电脑，不知道Windows。但只要是中文的，就不会有什么难处。能用左脚打理生活琐事的杨昊，认为电脑和小时候鼓捣的录音机差不多，一切摸索着来。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：“地上本没有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成了路。”而杨昊的电脑路，没人替他走，只能自己摸索着把陌生的世界走出一条路。 杨昊独自用左脚从电脑上�?出的路，是四通八达的，能够抵达的地方很多很多，而杨昊要从中抉择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，这条路要有天空的作用，让鸟儿展翅飞翔，证明自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鸟。 杨昊在某一天得知世界上还有史铁生这个人之后，仿佛看见了作为同类的另一只鸟，看见了那只巨鸟在自己的天空上翱翔，飞得那么逍遥自在，那么漂亮。 能飞得漂亮，要靠丰满的羽翼，而怎样丰满自己的羽翼，无非是阅读大量的书籍。因为那条路是文学的路，那片天空叫文学的天空，他要蜕变的，也是文学的鸟。 杨昊很清楚自己的翅膀是妈妈6年风雨无阻如一日地送他上下学换来的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知识武装起它，让它长好羽毛，好带自己飞翔。 同样是鸟，同样是飞，麻雀和老鹰飞的高度是不同的。仿佛人有穷富贵贱和高低的差别，反之亦然。而想要达到理想的高度，没有什么捷径，无非是多阅读，多创作。 杨昊深谙此理，多读书的同时，多思考，多思考之后，再多创作，像所有作家刚踏上写作路的时候一样，勤能补拙。 杨昊的勤奋在诗歌领域见到了收益：曾获2016长春市“永恒的爱恋”纪念“七夕节”征文一等奖。用杨昊自己的话来说，写一首好诗，就好比一天里沐浴了阳光一样，心情是灿烂的。获奖之后，从一首诗里能够看到杨昊的心态是该有的平静：“《小满》：我记得我考过90多分\ 那红很像半开的花\很漂亮\和弯弯的月牙有一拼\\我记得考过90分之后\得到妈妈的鼓励\爸爸的批评\那红也很像半开的花\它不漂亮\却有力量\\我现在不再考试了\但每次看见月亮\都觉得它是红色的”。杨昊的诗歌备受社会关注，同时受到关注的还有杨昊本人，人们纷纷好奇这样社会底层的“弱者”是怎样蜕变成“强者”的。于是2017年，长春市九台区电视台为杨昊录制了纪录片《左脚演绎诗化人生》，同年杨昊加入长春市作协，作品时常刊登在各地文学报刊杂志上。2018年被评为九台区“最美文化人”称号，同年加入吉林省新诗学会。 我很欣赏杨昊对文学的定义。他说文学对于普通人而言，可能只是文学，而文学对于残疾人而言，就不只是文学了。它更像翅膀，能够让残疾人拥有自由；它又像灯塔，能够让残疾人的人生，在暗淡时生活拥有方向；它也像信仰，能够让残疾躯体里的灵魂更饱满更健康。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，这一点在杨昊身上很显而易见。他是看见史铁生、张海迪、史蒂芬霍金巨人一样站在他面前之后，才坚定了信念，自己也要变得像他们一样。并且希望通过自己，能够带动更多残疾人，在现实生活中实现自己的价值。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懂得残疾的意义，更懂得文学的意义，也更懂得人生的意义。这里我再引入杨昊的一首诗歌《轮椅》：我把屁股嵌在轮椅上\努力压出辙迹\以示我来过\\椅上的一半是现实\一半是梦想\我正襟危坐\以防随意摇晃\\我努力向前\从不声张\以免促成我翻车的惨状。 文学创作，是马拉松，这场长跑将伴随人的一生。对于文学创作的规划打算，杨昊有他自己的见解：“文学所受的局限很小，像我这样的人，只要脑子清醒能思考，左脚灵活能打字，那么我就是天上的鸟。”文学既然是长跑，那么对于已至而立之年的杨昊，下一个目标是出版自己的书而言，就要踏踏实实跑好迈出去的每一步，让自己深入到跑的过程里，并享受过程，不问终点。 很多人的人生，像他们的左脚一样，很好定义。而杨昊却恰恰相反，他的左脚不好定义，他的人生和他的左脚一样也不好定义。但说到这里，我们应该都十分清楚的是，杨昊会和他的左脚，一起以健康的姿态，用文学的方式，继续奔跑在人生的路上。
简介：杨昊，吉林省九台人，自幼患脑瘫，用唯一灵便的左脚写诗的80后，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吉林省新诗学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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